汐

话说这篇用了好多分割线啊……大半夜的放文真的有人看嘛……今天写的比较晚，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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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试探
    在抱着晋阳长公主和林燮痛哭了很久之后，林殊终于从难以压抑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和父母前往饭厅用膳，而且他尴尬地发现，自己表现得这么反常，万一等会儿用膳时再一个不小心，父帅和母亲起了疑心又该如何？

        其实，这个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因为晋阳长公主和林燮已经起了疑心了，根本用不着等会儿。

         等到了饭厅，一家人便准备一起用膳，本应该其乐融融的画面，却因为刚才林殊那有些反常的举动和昨天晚上晋阳长公主夫妻二人看到的、听到的，一家人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而慧极近妖的林殊本该察觉到这个气氛的，可他却因为自己的沉思忽略了一切，忽略了晋阳长公主和林燮担忧的目光。只是兀自思考着:现在自己回到了从前，这突然的，自己连年份都不知道，怎么筹谋接下来要做的事？一会儿用完膳，自己一定得试探一下年份，用什么来试呢？想起刚才铜镜中的自己，眉眼略显青涩，应该离十七岁赤焰冤案发生时还远，那自己就拿自己十四岁那年一展风头驯服的烈马疾风来试探一下好了。

        捋了捋思绪，林殊扬起笑脸，对着正看着他的林燮问到:“父帅，我的疾风在哪里啊？我等会儿要骑着它去宫里找太奶奶！”笑容依然是那样明亮飞扬，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林殊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知对面的林燮二人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瞬，心里都是不由自主地一动:天哪，小殊在梦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从前，他的眼神是一望无际的清澈与天真，甚至还带着儿时的稚气，而如今，他的眼神变了，变得不再清澈见底，虽然依旧有这些天真，可仔细深究，便会发现他眼中挥之不去的阴霾、悲怆，还有一种锐利的智慧，总会在不经意间从他眼中流露出来。一个孩子，再怎么掩饰，眼神的变化，也是不能够完全掩饰的，尤其是在认为自己原本就伪装的很好的情况下。小殊，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吗？

        见林燮怔怔地看着自己，林殊的笑容在一瞬间有点僵硬，不过，他又怎么猜得出林燮此时的怔愣从何而来呢？所以，林殊努力地保持着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洒脱，又问了一遍:“父帅，我的疾风在哪里啊？”

        小殊……这是在试探年份？林燮心里一凛，连年份都不记得了吗？如果只是发个热，做个梦，怎会如此？但是，他并不想去拆穿儿子，也刻意地说到:“小殊，你这孩子，是不是发烧烧傻了？疾风是你前两天才刚刚驯服的，还特地让我把他安置好，这么快就给忘了？”

        前两天？太好了。林殊的眼神在那一刹那变得灼热，可他灼热却稍纵即逝，只是一瞬，便没了踪影:如果疾风是前两天才刚刚驯服的，这样算来，自己现在才十四岁，景禹哥哥还在，谢玉和自己的关系还算融洽……细细算来，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供筹谋。

        呼——林殊长送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直接回到十七岁那年，负责有些事做起来，就会十分的仓促，万一露出什么破绽来，可就不好了。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正想说些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可晋阳长公主却已经忍不住了，看着沉默的林殊，极力保持平和地问到:“小殊，你昨天晚上，到底梦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夫妻二人便清楚地看见林殊霎时攥紧的拳头和紧咬的双唇，可除此之外，林殊的神情和身体的其他地方丝毫没有任何变化，这样的他，完全不像曾经笑如雀跃、怒则如虎的林殊，一瞬间，夫妻二人心里的惊疑更浓，目光也是更加担忧。

        “没……什么。”良久，林殊终于开口了，笑容已经变淡了，眼神中浮现出挣扎，却被他极力地压制。

      父帅，母亲，请原谅我的隐瞒，因为您们对梁帝的信任，可能会让我功亏一篑、止步不前，也希望您们永远认为我是那个天真纯洁的林殊，这些阴暗的事，就由我，独自承担吧。

        看到林殊这个样子，晋阳长公主二人知道，从他嘴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也只好放弃，一家人相视许久，却都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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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林府，十分得静谧与美好，仆从各司其职，空气中也飘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那是晋阳长公主最喜欢的花。以往这个时候，林殊都是要进宫去玩儿的，可自从经过了那个发热的夜晚，林殊的言行举止虽然极力保持和原来一样，可却疏远了许多原本的还很亲近的人，例如莅阳长公主的驸马爷谢玉，被疏远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耀眼飞扬的少年。只要不傻的人看了，一眼就能看出林殊与从前的截然不同之处。

        “小殊，你已经有些时候没有进宫去了，你皇帝舅舅很想你，特地让我把你带进宫里去。”林燮看着坐在软塌上安静看书的少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在心里暗叹:小殊，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

        想我？他会想我？他心里真正想的，是父帅手上的兵权吧？林殊的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厌恶、愤怒，陡然产生，低垂的眼帘却将这份情绪掩饰的很好，让人完全看不出破绽。

        “好啊！我们现在就走吧！我要告诉皇帝舅舅，我又长高了呢！”伪装，又是伪装。不得不说，自己以前虽然讨厌梅长苏，但这幅伪装的功夫，也是靠着梅长苏才有的。某些时候，自己还真的要感谢曾经地梅长苏啊，明明厌恶到死，却还是能用一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样子面对那些被自己仇视着的人。

        “你这小子，又准备撒野了是不是？”死水般的眸子，象征着少年的变化，尽管少年的表现并无异样，但林燮敏锐地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厌恶和憎恨。唉。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在心里叹息了，可每次看见小殊这个样子，心里，却总是一阵一阵的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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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

        “臣林殊，参见陛下。”一个个规规矩矩的礼数，丝毫没有缩水，这让原本因为林殊终于进宫而在大殿上准备和林殊叙叙旧的人们惊讶万分。

        从前的林殊，是那样的洒脱，从来不会对除父母以外的人行礼，即使是从前梁帝半开玩笑地让林殊给他行礼，林殊也只是半真半假地行了个礼。在这大殿上的人们中的任何一个，谁敢说自己见过林殊规规矩矩行礼时的样子？

        “小殊啊，越来越懂规矩了，朕倒有些不习惯了。来来来，让皇舅舅看看你长高了没有啊。”梁帝的一双眼睛里精光四射，笑着招呼林殊上前。

        “回禀陛下，君臣之礼不可废，从前是林殊不可教化，还望陛下恕罪。”林殊并没有像从前一般直接走到皇帝面前，而是再次恭恭敬敬地做了个鞠，一张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要做的顺理成章，才能让天下人知晓。梁帝，我只得如此极端。

        哦？此话一出，不止梁帝惊住了，大殿上的所有人也都惊住了。

        这……这还是那个飞扬肆意的少年吗？不可教化？这样的词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口中来形容自己？这丝毫没有缩水的礼数，又代表了什么？早就在一旁等着林殊的萧景琰不禁腹诽:小殊今天一定是吃错药了，要不就是前些天发烧烧傻了，这么自黑，小殊你真的还好吗？

        “陛下，若无什么事的话，请容臣先行告退。”平静而没有波澜的声音响起，仿佛大殿上那些惊异的目光不曾存在，对于梁帝，他真的无法像从前那样，只要一看到他，脑海里就会一直回荡着他那冰冷的声音:“赤焰军谋逆，不留活口……”“林燮他拥兵自重是事实！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分明就是只重用祁王的人！”可是梁帝，你忘了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是你曾经告诉过我的啊……

        “无事了，你……去吧。”怔怔愣愣间，梁帝挥了挥手，便见林殊一听这话，恭敬行礼后毫无犹豫离去的背影。

        “小殊，小殊你等等我！母亲做了新糕点，小殊你不去吃吗？”萧景琰迈着一双大长腿，飞快地追了出去。

        “这孩子……”身后的议论声仿佛没有给林殊带来任何影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在大殿上，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自己几乎要迸发出来的戾气抑制住。

        原以为自己能够冷静下来的，可没想到，这时候的自己，定力这么的差劲呐。

        摇了摇头，苦笑了几声，林殊头也不回，快步地离开了。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追着他出来的景琰看到他戾气迸发时的讶异。

                                                                       （第三章完）